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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最农村:怀念那些活在记忆中的树

    信息发布者:qyxinguo
    2020-02-20 08:41:12    来源:互联网   转载

      

    邓联欢

      

    童年是一个人生命的根,青春是生命里最亮丽的叶脉,贮存着人生魂牵梦绕的美妙记忆。老家欢口在我青春的记忆里,树的种类繁多,姿态各异,一年里大多时候杂花生树,熠熠生辉,给人无穷无尽的美感。望着今天单调的杨树,冬季灰暗的枝丫,想着春末夏初漫天飞舞的污染环境的杨棉,给人的出行带来的种种不便,给社会带来的一起起火灾,越发怀念那些今天只能活在我们记忆中的树木。

      

      

    说它们活在记忆中,是因为市场的调控,当今急功近利的作祟,有些树已经很少,有些树已经是稀有,有些树已经濒临绝迹。我们只能在记忆中痴情地怀念。

      

    怀念那亭亭如盖的梧桐。初春,大地还没有完全睡醒,好多树正趁冬天做着减肥的梦,梧桐却率先丰腴起来。无叶花先开,满树粉红色的花朵,密密匝匝,像无数双小手捧着小巧玲珑的唢呐,吹响了春天的号角。

      

    那时,因梧桐木是做家具的上乘板材,房前屋后,空闲地上大多是梧桐,远看整个村庄是片片红雾,在风的吹拂下,此起彼伏,踊跃奔腾,给人一种云蒸霞蔚的壮观;近看,一朵朵,一簇簇,一树树,一片片,你拥我挤,呼朋引伴,亲密无间,似乎在窃窃私语,说笑聊天,又像是你争我吵,玩耍嬉闹;梧桐花雍容华贵,实在是大家闺秀。

      

      

    盛花时,村子里,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别样的花香,风一吹又落下一阵阵花雨,“落红不是无情物,化作春泥更护花”,给春天的乡村做下了最初的纹身。盛夏,梧桐那伟岸的身躯,田田的叶子,那硕大、那墨绿、那华盖般的造型,在苏北平原所有树木中可谓独一无二,民间那句“没有梧桐树,怎引金凤凰?”真切地诠释了梧桐的高贵与优雅。

      

    怀念那慈眉善目的榆树。榆树像一位慈善的老人,在挨饿受穷的日子里,庇护着我们一代代守望故土的乡里乡亲。听老年人讲:孬年月,饥饿难耐的人们吃了榆钱子(榆树花)、吃榆树叶,甚至扒下榆树皮吃进肚子里。在那苦难的岁月里,榆树全身都是宝,不知救了多少人的命,对于世世代代繁衍在欢口大地上的我们的先民来讲,榆树的无私与慷慨,赢得“慈善家”的美誉,的确当之无愧。

      

      

    榆树不仅善,而且美,它也是一种无叶花先开的树木。春来了,柔软的枝条上,最先长出一个个小圆球,像一串串紫色的珍珠,又像爬满了黑色的甲虫,在和风细雨中、在春寒料峭里,慢慢成长,随着春天的脚步次第绽放,每一个枝条变得绿肥紫瘦,缀满的榆钱压弯了枝头,肉嘟嘟的榆钱,晶莹剔透,像绿色的翡翠,像名贵的珠宝,让榆树像一个戴满首饰的贵妇人骄傲的在春天里搔首弄姿。远看像绿色的山头,绿岚萦绕;近看似硕大的盆景,秀色可餐。

      

    怀念那冰清玉洁的洋槐树。那时,因为洋槐树木质坚硬最适合做当时家家必用的平板车的车把、车架,于是,洋槐树深得村民的青睐,乡村里角角落落,成片成片的都是洋槐树。

      

    这也是一种发芽比较晚的树,它的树叶嫩嫩的、绿绿的,薄如蝉翼,晶莹剔透,青翠欲滴。值得一说的是洋槐花,半花半骨朵时候,每一个花苞像人类长歪的牙,白色弯曲的牙齿,紫色的牙龈,连缀在柔软的花序上,在春风中轻轻摇曳。这时是最佳的采摘时机,烧汤,面蒸,配上其他菜肴炒着吃,都是那时人们喜欢的,更是今天生活在城市里人们的美食。

      

      

    据说刚一上市,可卖到十几元一斤。洋槐树的美在盛花期,每一朵花白得透明,整个树冠像覆盖了皑皑白雪,又像是蒸腾着水雾,给人一种朦朦胧胧美。尤其槐花的浓香,说它香飘十里一点都不过,天地间弥漫着醉人的花香。

      

    此时,走在农家的院落间,走在乡间的阡陌里,你才知道苏北平原的春天,我们的故乡有多让人心醉,在繁华的都市打拼的你,必然陡生回归田园的心意。

      

    槐花的浓香引来了南来北往的养蜂人,他们操着各地方言与淳朴的村民交流,南蛮子北侉子成了家乡老一辈人的口头禅,那时,每年槐花盛开期故乡人都能喝到无添加的纯正的槐花蜜,甚至是免费的。于是,槐花蜜的那份独特的香甜成了我童年最美妙的记忆。

      

      

    怀念那充满的桑葚树。每年麦收过后,初夏的阳光照得人懒洋洋的,下午四五点钟,乡村的孩子们便三五成群满村寻找熟透的发黑的桑葚树。

      

    一旦发现目标,绝不亚于哥伦布发现新,怀揣莫名的狂喜,欢呼雀跃,呼啦啦向着那树飞奔。不知什么原因?那时人们都很贫穷,却不像今天树稍微成材人们便急着换钱,树一旦长大便面临着毙命。

      

      

    村子里古树很多,合抱粗的树不算稀奇。我们气喘吁吁来到树下,年龄大的捷足先登,率先抢占有利位置,肥硕黑得透亮的他得先饱口福,那阵势极像占山为王的寨主,趾高气扬,一边大快朵颐,一边炫耀自己攀爬的绝技。爬树技巧稍逊的便在下层挑选适合自己心意的,边吃边四处寻觅。年龄小的上不了树,可也有的吃,树上连摘加摇晃,满地都是桑葚,他们一边吹土一边吃。

      

    等树上树下都吃饱了,一个个成了黑嘴叉,在树荫下,沙土地上,有的仰面躺在沙土上,有的摔跤,有的斗拐,有的玩玻璃球……疯够了,嘴黑了,脸花了,夜幕降临,在大人的呼喊下带着一身土偷偷地回家了。桑葚的甜美,朋友的亲密,玩耍的尽兴,这一切对我的童年具有极大的,以致多少次在梦中走进那个如痴如醉夏天,走进那片童年的天地,走进那段美丽的岁月。

      

      

    怀念欢口老家的几棵树。在我的记忆里村子中间有一棵特别的树,就是鲁迅先生在《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》里说的“高大的皂荚树……”那树当时有两人合抱粗,树干高大,枝繁叶茂,硕大的树冠遮天蔽日。一挂挂皂荚,真是“万条垂下绿丝绦”,在风的吹拂下,像千万个少女得意地抛摔长辫子,那阵势绝对给春晚的舞蹈方队有一拼,树上仿佛是无数长着长辫子的少女,飘飘欲仙,乘风奔腾于苍穹之间。

      

    当时还没有洗衣粉,好多人都靠皂荚洗衣服。于是,那树成了我们村子的一宝。另一棵在村子东南角,是一棵大(应是杨树中的土族)杨树,不同于今天的杂交杨树,那树干光滑,叶背面有毛绒绒的白毛。那棵树大得出奇,树干有几十米高,庞大的树冠覆盖着几亩地,黑压压一,像一座巨大的山峦,墨绿的叶子,在风的吹拂下哗哗作响,给人一种有呼风唤雨之能的神秘感,让人天生敬畏。

      

      

    于是,有人借助树的硕大无朋住着神灵,来讨药治病。不知药效如何?当时很是流行。还有一棵是我家的绒花树(学名合欢树)。我家紧靠寨海子(村子的护城河,现在早已填平建筑了楼房),那树长在海子边上,弯曲的身子伸到很远的水面,也是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。据说是我伯父在外地工作带来的树苗,当时在农村很少见。这棵树的俊美在每年的春末夏初,羽状的绿叶上绽放出无数朵粉红色的花,那花毛绒绒,软柔柔,轻盈盈,像一片粉色的云彩漂浮在树上。

      

    空气中流动着淡淡的花香,无数的蝴蝶在花丛中熙熙攘攘地忙碌着,其中有一种黑色的大蝴蝶,犹如辛勤的采茶女,那匆忙、那黑色、那飞翔的姿态,常常引发我们无尽的遐想。我和一些小伙伴,在这棵树上做了一个天棚,就是用棍子、木板、苇箔之类的东西铺在上面,我们经常爬上天棚,一边乘凉,一边放声高歌,至今那美丽的花朵,各色的蝴蝶,西天的云霞,肆意的攀爬,尽情的吼唱,依然萦绕在我记忆的心湖上。

      

      

    古老的乡村,多彩的春天,像川剧的变脸:一会儿红,一会儿绿,一会儿白,让我们的童年也变得多姿多彩。不知从哪一天起,我们丰县开始生产板材,老家欢口连接丰、沛、鱼三县,起步更早,欢口以史庄为点,全面开花,村村行动,大量生产皮子(加工板材的半成品)。于是,房前屋后的其他树被刨掉了,全部载上了生产周期短,利于加工板材,收益高的杂交杨树。俗称的“钻天杨”得“天时、地利、人和”,杨树成了天之骄子,得龙种之宠,飞速繁衍,人丁兴旺,成了欢口大地上唯一的风景,骄傲的独步天下。

      

    从此,我们和我们的孩子们,在故乡这片土地上看到的只是单一的树木,只能在书本中理解“二月的清明榆不老(榆钱不老),三月的清明老了榆”因闰月造成的物候现象;在文字里品味“枣芽发,种棉花”的谚语提供了怎样的播种农时;只能在老人的口头上遐想“楝子开花,吃燎麦”的时鲜。我们的孩子们只能在“百度”上查找那些农谚的真正内涵,永远也无法理解和感悟那份真切的体验。

      

      

    “逝者如斯”,有些树渐去渐远,以致在故乡那片土地上再也见不到了。它们只能活在我们的记忆里,童年与树的亲密,青春与树的相伴,乡情与树的缠绕,那些曾经染香我们每一个朝朝暮暮的花香,唤醒我们青葱岁月里美妙憧憬的鸟鸣,越发激起我们深切的怀念。

      

      

    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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